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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鸟朝凤》:这肯定不是吴天明最好的电影,却带着来自乡土的万分诚意

2022-03-10 00:29: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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影鉴按

《百鸟朝凤》是第五代导演的“教父”吴天明生前最后一部电影,说的是唢呐这样一种曾经代表乡土礼乐巅峰的乐器,如何走向末路。这部电影也正是吴天明先生一生道路的隐喻和绝唱:从《人生》、《老井》这样乡土命运风云激荡的风头之作,到《百鸟朝凤》这样乡土命运风流云散的绝地哀歌;从第五代守护者的角色,到需要曾经的被守护者集体出动“百鸟朝凤”。

这是一部写满真诚的电影,也是一部写满遗憾的电影,更是一部写满悲伤的电影。影鉴向吴天明先生致敬,也向所有匠心的守护者致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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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鸟朝凤》


影鉴评价: 6:0(推荐)

影鉴评分:6.2分(10分制)




陈念萱  推荐  不评分

台湾作家、影评人

核心观点:传承,正在被现代文明凌迟,死去

 

这部电影既无法以技术角度论,更不能打分数,在此先向吴天明导演致敬。简而言之,这是非常费力气的活儿。从一开始,我便含著眼泪,直到看完,我儿我女也是。所以,并不只是我这眷恋传统的老太太会感动。他们是80接近90后,在福建结婚时,家里摆台唱了三天的唢呐,完全照规矩来。




影评人給的评价很低,平均只有5分上下,就电影品质而言,是的。观众给的评分均值(豆瓣),却是8分以上,这說明了什么?对这題材有兴趣的人,是满意的。


唢呐,不仅仅只是婚丧喜庆的热闹背景音乐,四台、八台或百鸟朝凤,带给人的生死定位,等于盖棺论定,而唢呐匠掌握了是非判准的决定权。电影里,焦家班接活儿,都有规矩讲究,到了接传承的游家班,时不我与,人们不再尊重唢呐匠,不在乎自己一生的定位,甚至不愿聆听来自大自然的神圣语调。




我很想知道,吴导演花多少钱拍了这电影?在有限的资源里,恰如游家班要生存下去的难度一样,心有馀而力不足。没错!这电影的上半场非常感人,到了下半场也进入有气无力的难受阶段,这是大部分影评人诟病之处,却也正是唢呐匠与导演自己的处境,传承,正在被现代文明凌迟,死去。


吴导演拍得很费力,你看得出来,但我怎么也无法埋怨里面的瑕疵。他带给我的感动,已经太饱满了。恰如邵音音在我朋友圈的留言:“太好的电影,我哭了几天,人求什么?当他对著坟墓、对著大山,他吹著最感性的百鸟朝凤,感动了大山,感动了大自然,明白了师父为什么选择他做继承人,因为师父知道他会在逆境中守著承诺。”


师父告诉徒儿:“我选择你,因为你的一滴泪。”那孩子心不甘情不愿地走进来,做师父的,也要耍点诡计才能收服。传承,有艺更要有德,这德,既是传承精神,更是决定吹奏“百鸟朝凤”的准则,以及赢得够分量的敬重。


同样的,既然师父是选德重于选艺,我也依样画葫芦,被感动的是导演的心意,而不是他的电影技术含量。




程青松  推荐 5.0 分

《青年电影手册》主编

核心观点:这是吴天明最后一部作品,却肯定不是他最好的作品

 

《百鸟朝凤》,有一个真诚的故事出发点,通过代表传统文化的唢呐的传承,演绎一曲时代的挽歌。


天鸣童年部分从容有趣,进入成年的部分却有太多硬伤,导致叙事无法呈现初衷,显得一厢情愿和简单,前半部分的旁白与后半部分的叙事脱节,音乐声的喧宾夺主,令唢呐难以淋漓尽致的参与叙事。尤其是在成年天鸣的塑造上,无法看到他对唢呐的热爱,师父强行他成为接班人的愿望更加显得不近情理;与洋乐队打架的戏份尤其生硬;唢呐流血的情节难以置信;只给打日本鬼子打土豪的村长吹奏曲子的设置太主旋律了,在死亡面前,众生皆应平等。服装、造型包括群众演员的调度上与吴天明导演的巅峰作品《人生》、《老井》的写实风格有相当落差。


这是吴天明导演最后一部作品,却肯定不是他最好的作品,更让人唏嘘不已。



李星文  推荐   6.5分

《影视独舌》主编

核心观点:这部电影不够精彩,但有着绝不廉价的诚意

 

感动源自吴天明导演对电影和传统文化的一片赤诚。他是卓有成就的优秀导演,也是上世纪八九十年代“西影厂奇迹”的操盘手。他是古道热肠的电影事业家,也是对民间艺术日渐枯萎而忧心忡忡的老人。冲着这份诚意,这片子必须要看。


但电影语言和叙事手法已见老套,某些段落功力犹在,但整部作品失去了灵气和力量。《没有航标的河流》反思历史,《人生》反思人性,《变脸》哀伤浓情,《百鸟朝凤》是对无可奈何花落去的死也不甘心。两小儿学艺部分很生动,选定接班人以后就不再有戏剧冲突,只剩了沉没、萎落和溃败…


华洋乐队的冲突,如果发生在天鸣和蓝玉师兄弟之间,就是戏。现在的呈现就只是有气无力的一声叹息。最后半小时,就是重章叠唱的连声叹息。所以很累。




文明的演进过程中,人类总是一边创造,一边遗撒,“无双镇不能没有唢呐”只是一厢情愿。老之将至总会有无限悲哀,但从容地走向夕阳,而不是与青春勃发争雌雄,其实是更加节能的选择。


“百鸟朝凤”唢呐曲,变成非物质文化遗产,是它的宿命。焦三爷飘然仙去,多少隐喻了吴天明的壮志未酬。这部电影不够精彩,但他在其中注入了绝不廉价的诚意。


有条件的,都去看看吧。




钭江明  推荐  6.0分

新光影业CEO

核心观点:一部胆敢守旧的电影,让我不得不尊敬


如果不把“守旧”当做一个贬义词的话,那么用来形容这部电影恰如其分。


唢呐在电影一开始的时候倍享尊荣,到结尾却沦落到甚至成了乞讨的工具,导演满怀深情的为“传统”哀鸣长呼,与当年田壮壮的豪言(或激愤之言)“我的电影是拍给下个世纪的人看的”刚好相反,明白直给地表明了“拍给上个世纪的人看”的立场。




电影用了超乎一般应有长度的篇幅深情书写了唢呐的“光辉岁月”之后,终于还是不情愿地进入到礼崩乐坏的时代场景。无论是唢呐班明知必败还硬非要跟西洋乐队“比武”,还是唢呐王焦三爷假意蛮横地阻止因生活所迫不得已要外出打工的徒弟,都在在急迫而无奈地表达着“守旧”的诉求。值得尊重的是,尽管如此急切(乃至顾此失彼,电影把大量篇幅集中在唢呐的世界,对唢呐所处的世界却未免过于一笔带过),但作者仍然没有如我们所担心的那样,把礼崩乐坏的现状简单地归结于昨是今非。


这是一部守旧的电影。像一位老人忧心忡忡地抱残守缺(在此不含贬义)着,也哀伤地注视着勉力而活随波逐流的人的悲剧(两个出外打工的徒弟一个在工厂断了手指,一个得了肺病)。我对这部片子不满意的地方在于,它太过封闭在旧的世界里,因而对悲剧缺乏更细致透彻的描绘。但一个胆敢如此“守旧”的电影,尽管注定失败(不管是票房还是艺术本身),却不能不让我尊敬地低下头来。




韩浩月  推荐  7.5分

文艺评论家

核心观点:没有任何反转可能的无尽惆怅


《百鸟朝凤》提出了一个令人矛盾的命题:传统文化中的保守、封闭的一面,究竟值不值得赞扬?和武术、戏剧、杂技、手工制作等行业一样,焦三爷的唢呐艺术,只能有一位接班人,只有这唯一的一位接班人,才能够有机会学到唢呐艺术的顶端杰作《百鸟朝凤》,其他的人,只能在一杆旗帜的带领下,去把这门艺术发扬光大。用现代的视角看,这样的处理未免会带有自我神话痕迹,缺乏开放心态,尽管可以最大可能的保持艺术的纯粹性,但也使得一门艺术在把更多关在门外之后,导致了它的凋零与失落。




“百鸟朝凤”作为一首唢呐曲子的名称,在电影里具有鲜明的符号作用,它之于学艺人而言,类似于一柄学术权杖,颇有“宝刀屠龙,号令天下”的风采。同时,这首曲子也决定着门派秩序,乃至于弟子之间的声名排位。以这首曲子为标志,它还可以对世俗社会进行到道德评判,只有德高望重者,才有资格在去世时一闻《百鸟朝凤》的天籁之音,死者家属都要匍匐于脚下聆听,以示敬重……这已经不是唢呐所能承受之重,所以当西洋打击乐器走进村镇,人们的思想观念转变,对传统的重视被全面击溃之后,焦三爷呕血,唢呐班四分五裂。


吴天明为这个故事选择了一个宽容的结尾,“百鸟朝凤”最后吹响,只不过是天鸣吹给坟墓里的焦三爷一个人听的。四处寻找师兄想要为申请“非遗”再集体吹奏一次的天鸣,放弃了让唢呐再短暂辉煌一次的机会。预想中的反转情节(申遗成功,皆大欢喜)没有出现,观众的情绪没有得到纾解,画面最后定格于焦三爷远去的背影身上,留下无尽惆怅……




子非鱼  推荐  6.0分

编剧、作家

核心观点:乡土礼乐从巅峰到崩坏只用了不到10年


《百鸟朝凤》是第五代导演的“教父”吴天明生前最后一部电影,说的是唢呐这样一种曾经代表乡土礼乐巅峰的乐器,如何走向末路。


这部电影也正是吴天明先生一生道路的隐喻和绝唱:从《人生》、《老井》这样乡土命运风云激荡的风头之作,到《百鸟朝凤》这样乡土命运风流云散的绝地哀歌;从第五代守护者的角色,到需要曾经的被守护者集体出动“百鸟朝凤”。




这是一部写满真诚的电影,也是一部写满遗憾的电影,更是一部写满悲伤的电影。


这一曲唢呐的哀歌,最大的悲哀是,全片竟已无法完整呈现代表唢呐最高艺术价值的《百鸟朝凤》。


而对于唢呐的继承者来说,最大的悲哀是,乡土礼乐从巅峰到崩坏,只用了不到10年。






影鉴宗旨:影鉴院线观影指南项目,致力于提供有情怀的电影指南。影鉴委员皆为文化、艺术、娱乐领域的高品位专家,坚持“永久保真”的观影初心。


影鉴规则:每期超过半数委员评价“推荐”,则该片为“影鉴推荐影片”;反之,超过半数委员评价为“不推荐”,则为“影鉴不推荐影片”。影鉴同时也提供委员们评分的平均数,作为影鉴推荐指数。


票房押赌是影鉴每期的小游戏,代表参与委员对影片票房的预测。


影鉴委员、观察员名单


委员:子非鱼、李星文、程青松、图宾根木匠、韩浩月、杨早、色色猴、张冠仁、大豆、胡不鬼、何无忌、牛文怡、梅雪风、叶匡政、廖伟棠(香港)、潘采夫、李照兴(香港)、袁鸿、陈念萱(台湾)、王帅(台湾)

观察员:王若冲、水兵月、苏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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